病中的时光过得飞快, 好像只在转瞬之间,大半个月的光阴就像一缕青烟被风吹散般,匆匆而逝。
平心而论,这半个月钟叙叙觉得自己过得不错。
睡觉睡到自然醒,生活全不用自己操心, 有空就看看小说和电视。她几乎把迪士尼的动画片扫荡了一遍,常常抱着枕头笑得四仰八叉。在床上躺累了就下床走一走, 很清静,也很享受。
这天晚上, 她看完了《玩具总动员3》, 打了个呵欠, 揉了揉眼睛。
湛墨青从旁边的小桌上堆积的文件中抬起头:“看完了?困不困?”
“还好。”她慢吞吞地下床洗漱,再慢吞吞地爬上床。
下午美美睡了一大觉,晚上精神不错,她打开床头的台灯,拿起一本小说翻了翻。
“别看了,让眼睛休息一下。”湛墨青把书轻轻从她手里抽走。
她撇撇嘴:“睡不着。”
湛墨青把书放好, 在床边坐下:“我陪你说说话?”
“嗯, 有点懒, 不想说话。”她把头埋进枕头。
湛墨青本来俯身要帮她关掉台灯, 听闻此语,身体尴尬地倾斜着, 手停在半空, 关也不是, 不关也不是。
他愣了足足十秒钟,手终于落下来,摸了摸她的头发:“那只准看一会儿,我待会儿叫你,帮你关灯,嗯?”
他重新回到他叫人加支的简易小桌前,又开始看起文件来。
病房里面静谧下来。他面前的台灯是橘黄色的,把他的头发和脸部轮廓染上一层金色光圈。钟叙叙仔细地顺着他淡墨色的眼,高挺的鼻梁骨,薄薄的嘴唇一路看下来,发现他比刚出院的时候又瘦了不少。
这段婚姻,折磨的不仅有她,还有他。她气馁地想。
手中的书也看不进去,她叹了口气,关了灯躺下。
“睡了?”湛墨青回头问她。
“唔。”她把嘴巴掩在被子里,发出的声音闷闷的。
“别捂着嘴,不好。”湛墨青走上来,把被子理好,低头用唇轻轻在她的额头划过:“我去外面,不吵你。”
她没有躲开他的唇,她一直抵触他的触碰,这次他低头的时候,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安与希冀。
湛墨青收拾好文件,把阵地转移到病房外面的走廊上,借着昏暗的灯光继续埋头做事。
他还是很忙。白天为了陪她基本不按时上班,后果就是夜晚常常抱着笔记本写东西看文件弄到很晚。有几个晚上几乎忙到半夜,怕翻文件和敲键盘的声音影响她休息,每次她一躺下他就会自觉自愿地到外面去。
他在病床旁边摆了一张简易的折叠单人床,从她住院至今,每晚宿在医院。
钟老板经常到医院来和他商量事情,她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猜测,湛墨青帮钟老板收购的事应该已经完成得七七八八了。
这样也好。她自嘲地想,证明她嫁得还有一点价值,大家以后也能少一点牵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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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一个清香袅袅的早晨,春光明媚。
钟叙叙透过病房窗户玻璃看下去,医院花园里翠绿一片,生机勃勃。
她转身:“我想下去走走。”
湛墨青刚洗了脸,脸上润润地,下巴上还有几滴水珠。他微微一笑,像春风拂过:“好。”
尽管有阳光,清晨的空气还是十分冷,湛墨青不仅帮她穿上了大衣,还带上一条厚厚的羊毛披肩,搭在她的肩膀上。
“春天来了啊,你看桃树都在打花苞了。”她发现花园里的那株桃树的灰色枝干上还只冒出了尖尖的嫩芽,已经有几个小花苞挂在上面了。
“是啊,真早。”湛墨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,说。
“太早了也不好。”她耸耸肩膀:“过几天倒春寒,说不定这几个小花苞就会冻死在树上,根本没有希望开放。”
“是么。”湛墨青轻笑,把她肩头掉落的披肩重新搭好。
“所以说,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时节,生根发芽开花结果都要顺应时序,早了不行,晚了也不妥。”
她慢悠悠地想了一会儿:“人嘛,也是一样。”
我们俩个不就是么?我们的人生之树本来就不属于一个地域,勉强要将它们安排在一起,还要它们开花结果,不过是痴人说梦。
“坐一坐,嗯?”湛墨青扶着她走到桃树下,坐在木椅上:“我去给你拿早餐,你等我一会儿。”
“好。”她的目光被椅子扶手上蠕动爬行的一只小蚂蚁吸引住了。小蚂蚁头上的触角不停地在椅子上点来点去,应该是专注地在寻找食物。
早晨的风还带着霜露的气息,刺激得胸腔里面十分清爽。
隔着一从草木,身后突然传来清脆欢快的女声:“哎我好羡慕嫉妒湛院长的儿媳妇儿,你看她住院这段时间,湛公子是寸步不离守在旁边,跟伺候皇后似的,简直都为伊消得人憔悴了!”
“我倒没什么感觉。”另一个女声响起,听在耳里十分熟悉。
“想当初我是被湛公子秒杀过的,又帅又有气质又有味道还专情,照顾老婆无微不至,啧啧!可惜他结婚了,唉!”
“别,这些人咱们招惹不起。”钟叙叙总算听出来了,现在说话的是专门负责照顾她的护士,名字好像叫小梦。
“怎么?你以前不是一直把湛公子当做偶像的么?”另一个声音疑惑地问。
“小梦你不知道,三十的头一天下午我被付主任叫回来加班,你记得不?你知道是为啥么?湛公子带了一个大美女,来做流产手术!”小梦的声音压低下来:“那个女人不是他妻子,据说是他一个什么老同学!我看那个女的年纪也不小了,你说这种事不让自己老公陪着,要他陪着做什么?不是有问题么?而且据说,这个手术还是湛公子以私人关系拜托付主任亲自操刀的,连院长都被瞒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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